E-sense帝思文化

6章   甦醒的記憶之1　　　◎羅陵

天之海龍宮‧醫護室

一直守在醫護室內的龍王總長，確定完慕容飛的狀況後，淡淡地吁了口氣。

緩步走到窗邊看著天之海微微波動的海景，性情向來沉穩的人在慕容飛多日未醒之後也不禁憂心長歎。

長久以來，關於自己未死一事，瑟洛提爾提議靈界眾人聯合隱瞞住將龍王總長當成宿敵的帝都魔王路西法，此舉目的除了讓帝都魔王內疚與深省當年對於天宮所造成的莫大傷害，一方面也是為了保護被瑟洛提爾帶來的慕容飛。

雖知瑟洛提爾的目的是希望慕容飛能讓他與帝都魔王互相放下心結，但事情畢竟不是他單方面放下就算了，該想清楚的人是帝都魔王，也因此他才答應瑟洛提爾配合詐死閉關隱匿行蹤（註１）。（註１：詳見外傳《八蓮涅》與《天地潭》）

只是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祕密。

雖然早已有紙包不住火的心理準備，但在這種突發狀況下祕密揭穿，過去時空的帝都魔王既然知道，現世時空的帝都魔王也會與過去的記憶重疊，進而知道這個事實。

時空穿越，必會改變過去，沒有料到這改變，是讓帝都魔王確定事實，還賠上了慕容飛安危。

回到現世後龍王總長便直接出關，不再隱瞞自己未死之事，即使十分低調未曾昭告天下，在靈界與龍族仍掀起了軒然大波。

對於這件事有人心理有數，有人驚愕不已，但絕大多數都是慶賀，特別是龍族。

代理數百年之久的東海龍王敖東青見龍王總長公開行蹤也終於鬆了口氣。

總長答應瑟洛提爾的絕大部分原因是慈性心軟，但以敖東青的行事作風來說，根本不用理會或是對帝都魔王那個彆扭的傢伙退讓。

想想他搞得天宮整個烏煙瘴氣，就因為大家都體諒他而忍他，最後結果是什麼？

雖然是止住了對敵，但是心結已成，再好的朋友也會出現永遠無法磨滅的裂痕不是嗎？

罷了，想這些都是多的，敖東青不想將時間精力放在那個傢伙身上。

總長終於公開行蹤，這代表總長有心要重新接回統領龍族的責任，也代表有跟帝都魔王一決的準備。

兩者相加的意思就是他終於可以休假！

坐在東海龍宮辦公室裡的敖東青心裡正打著如意算盤，放下重擔後就能與龍羽好好培養一下父子感情，結果天算不如龍算……

龍王總長並沒有讓敖東青因此就安安穩穩地只當他的東海龍王，而是送他一張派令，授命敖東青繼續代理。

更可惡的就是，這張派令居然是在他與龍王總長還在視訊對話時送來的。

「你整個……令人哭笑不得欸！」

看到這張蓋有龍王總長親手印璽的派令，其內容簡直讓敖東青不敢置信，他將派令轉向視訊，打算跟他老板討公假。

「你就不能行行好，給我點時間去彌補天倫嗎？」

龍王總長回頭看著剛才一邊替慕容飛診斷中，一邊以視訊在聊天的敖東青。

敖東青斜倚扶手而坐，那下頷枕著手背的坐姿一整個無奈，他對著視訊那端的龍王總長揮著手裡的派令道：

「好歹也賞給我幾天休假時間去想怎麼把龍羽（註２）認回來。」（註２：龍羽，東海龍王敖東青與金翅鳥族長妍芝因天人交戰意外融合誕生的混血龍，但因兩族為宿敵，妍芝與不死鳥妁華同殞命於天潭，生前未讓龍羽認親，所以龍羽尚不知生父是誰。三人皆於外傳三部中登場。）

「認龍羽日後還有的是時間，但我兒子快升天了。」龍王總長即使表情淡然，但難掩語氣上的語重心長。

敖東青一愕，忙問：

 「小飛怎麼了？你這幾天不是才說王之封印沒有動靜嗎？」

「氣息開始有減弱的現象，他若再持續不醒又互相影響的狀態，我怕是會越來越糟。」龍王總長道。

「互相影響？」敖東青一時不解其意。

「啊。」龍王總長像是想起什麼的一聲輕呼。

「啊？」聽到老板發出這種幾乎不可能出現的脫線性狀聲詞，敖東青忍不住地跟著回了一聲。

「我還沒有讓你知道他的存在。」龍王總長一臉淡定。

「誰？」

龍王總長手指凝氣控制住螢幕方向，透明的螢幕跟著龍王總長的手勢移動，轉向病床的位置。

傳送過來的畫面裡，敖東青先見到慕容飛躺在醫護室的病床上，再見到另一張病床上躺著一位他十分眼熟卻又哪裡不一樣的人。

看了一眼，敖東青甩開折扇，沉吟片刻才半遮著臉，語帶諷刺的問道：

「那位超像那傢伙卻又比那傢伙年輕太多的正氣凜然好青年是誰？」

一直使用「那傢伙」這樣的代稱，怎樣就是不願意提到帝都魔王四個字，龍王總長反問道：

「你說的那傢伙是指誰？」

那端輕搖著折扇的敖東青無言道：

「明知故問，逼我講出來就對了，不就是像帝都那隻魔王嗎？」

話才說完，未待龍王總長回答，敖東青心裡一動，手中折扇一闔，他再問道：

「這位莫非是失蹤的六皇子？」

「現在是艾迪歐斯。」龍王總長道。

敖東青聯想著前陣子靈魔二界的拔道【天葬谷】被人從魔界方向闖入（註３），趕去追查只見到滿地死屍卻不見凶手，雖然沒有造成靈界的天人或龍族軍損傷，但這位被玉皇硬壓下來的案件關係人，讓敖東青在意了很久。註３：天葬谷，於第一部第五集，慕容飛引艾迪歐斯回靈界的退路。幾乎是險峻的山谷斷崖，不需要通關證，僅有一座【斷魂橋】供人通行，但此路也為魔界最負盛名的單挑地，意為有去無回，死後無人收屍直接天葬。

討不到人的原因就是因為藏在天之海龍宮，所以玉皇被他詢問這件事時徹底的閉口不談，這原因原來就是六皇子啊。

敖東青搖著摺扇，整個笑意就是逮到玉皇死穴的反應。

這下子有把柄在手，以後玉皇又想對總長無理使喚的時候就有籌碼可以用了。

敖東青在心裡哼哼地笑著，再道：

「既然如此，兩個都被放倒了又是怎麼回事？嗯──？」

眼一瞇，敖東青注意到一事，在透明的螢幕上所投射出的兩名青年那側臉……

伸手將螢幕放大，確定了眼中所見，敖東青才問道：

「我相信應該不是我年紀大了眼花，小飛跟艾迪歐斯的長相實在很像……」

「很像帝都魔王。」龍王總長替刻意斷掉語尾的敖東青說出了疑惑後，再笑問：「是吧？」

「到底你的心臟是什麼做的，為什麼可以這麼鎮定又輕描淡寫地回應？」敖東青歎氣道。

「瑟洛提爾帶他來時，我心裡已有底。」

「你這個『底』會不會藏得太久？」

龍王總長眉微微一挑，反問：

「這麼久了，難道你沒看出來？」

聽到這個問題，敖東青笑得風雅，說道：

「那傢伙捅了這麼多事出來，既對不起身為他朋友的老玉與老閻，又一刀讓你險死，累死我們整個龍族，這位犯案者整個連老玉都沒他來得令人連長相都不想留下記憶好嗎？」

敖東青口裡的老玉和老閻，即是指天宮玉皇與地府閻王。

雖然跟玉皇不對盤，但若非關自家人之事，敖東青倒是站在雙王這邊，徹底稟持著砲口一致對外的原則。

「那你又怎麼記起艾迪歐斯的？」龍王總長感到好笑道。

「銀髮。」敖東青道：「此髮只應魔王有，若有他人必親兒。」

「你忘了瑟洛緹莉兒（註４）。」龍王總長道。（註４：瑟洛緹莉兒為帝都魔王的妹妹，與瑟洛提爾為雙子兄妹。）

「往生者為大。」敖東青先是雙手合掌膜拜後，再道：「後來在魔界總只有他吧？反正六皇子是老玉要去煩惱的問題，我不想管也沒立場管。但是掛名是你兒子的小飛，我怎樣都不接受他與帝都魔王畫上任何一種等號。」

敖東青指了指慕容飛。

「那如果畫上了呢？」龍王總長問道。

「斬立決！」敖東青還比了斬下的手勢

龍王總長一頓，問道：

「斬什麼？」

便見視訊對面那位敖大人搖著扇子，一臉奇怪地回望他：

「當然是斬了帝都魔王與小飛相關的聯繫，讓小飛徹底跟他沒關係，不然你是想斬什麼？」

「你怎麼不問小飛怎麼被創造的？」龍王總長問道。

敖東青聞言，向來敏捷的腦力反應到一個關鍵。

六皇子轉世為艾迪歐斯是由帝都魔王造體，帝都魔王又是個不近女色的禁欲者，那麼慕容飛的創造方式必是與艾迪歐斯相同，外型才會這般像，也難怪烈會這樣問……

這等於是攸關慕容飛的性命問題。

「不管是怎麼創造的，最終他就是要回歸到是你兒子的結果。」

敖東青除了改口，更是以親身經歷地堅決語氣道：

「養比生大，就算用搶的也要搶回來。」

「過來人經驗嗎？」龍王總長笑道。

「沒錯，正因為是過來人經驗，不管有任何原因，排除萬難留在自己身邊就對了。」

話才說完，敖東青忽爾傾身上前，神祕兮兮地說道：「只是我有個疑問。」

這敖東青總算發現事情詭異的端倪嗎？龍王總長狀若無事地回問：

「什麼疑問？」

「聚靈需要陰陽調合之氣，否則無法創造新元靈，他用誰的陰氣造出小飛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