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ense帝思文化

２章引路人的試驗規章－2 　　　　◎羅陵

　　「白叔叔應該是有發現，這家店不完全是人間的店。」小王爺道。
　　「嗯。」白河再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後，他道：「我們是從人間進來店裡的，但雖然有人往來，可是感覺跟老板的店一樣有雙重的空間感，在這間店裡，人類反而比較像虛影，跟老板的店正好──相反。」白河道。
　　「白叔叔真的進步很多。」小王爺讚美完，又壞心眼地說道：「哪像以前都愣頭愣腦、傻傻分不清的。」
　　「現在依然是傻傻分不清的愣子啊！」白河面露一絲困窘地說著，「就像今天是第一次見傳說中的慕老板，我整個就是緊張。」

　　靈界有一種職業名為【引路人】，共分文系與武系，武系成員十分稀少，分布在各界，專司緝拿擾亂三界的妖魔與追捕犯罪的神魔，並負責協助解決人類與神魔的問題與紛爭，其中又以慕容飛為首屈一指。
　　而另一種職業，名為【神魔獵師】。
　　神魔獵師於三界中僅有一位，即是退隱許久的慕老板。

　　至今沒人知道他到底叫什麼名字，也因為他以前的主業是開著一間妖怪居酒屋，後來以退休養老的原因改成妖怪早餐店，大家也從善如流，只尊稱他為慕老板。

　　「不就是見老板而已嗎？他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小王爺不解道。
　　「傳說中的傳說總是特別令人緊張，遑論還是從未謀面的上司之一。」白河歎氣道：「想那時白金應龍王事件之後本來有機會見到，卻因老板臨時有事還是緣慳一面。」
　　「現在不就有機會見了？」小王爺道。
　　「如果他又臨時有事怎麼辦？我整個心情超七上八下的。」白河道。
　　「切，原來是既期待又怕會失落，白叔叔真是神經緊張，我看主子每次見老板都很隨便啊！」小王爺回想著。
　　白河忍不住手肘向桌面一拄，扶著額道：
　　「新人面見老板總是會緊張的，這叫菜鳥情結。」白河想到了最貼切的例子，瞥向小王爺道：「就像你見到總長一樣。」
　　小王爺立刻大窘，抗議道：
　　「我對龍爺爺那是又敬又愛，才不是緊張，我更不是菜鳥！」
　　「你們兩個就認真吃吧，不然老板待會來了你們更沒心情吃不是？」繡音打圓場地笑著，伸手摸了摸正在用力啃素菜的小白瀧，「你們看小瀧多認真。」
　　「繡音姐姐，牠根本就是一隻貪吃貨，連上課都在偷吃啊！」小王爺攤手道。
　　「小朋友就要認真吃才會長得快嘛！」繡音笑著，伸手也摸了摸小王爺的頭，被疼愛的小王爺瞇起眼睛，忍不住就喵了一聲。
　　白河看著小王爺跟小瀧被繡音照顧地服服貼貼，道：「果然還是女生有辦法。好羨慕啊！」
　　繡音掩唇嬌笑道：「你就沒被我照顧到嗎？」
　　「呃！」不知想起什麼的白河倏地大窘，整張臉都紅了。
　　看得繡音也忍不住紅了臉道：
　　「趕快吃啦！」
　　小王爺抬頭看著成年人的你儂我儂、濃情蜜意的，腦海中忽然重疊了主子還在時的記憶……
　　那時候，主子老搧牠的頭，也常取笑百里紅姐姐，那一人一鳥加五喵共住在公寓時，每次少爺哥哥煮了大餐，一家人圍在一起吃的幸福景象，卻因主子至今仍昏迷不醒而不復見……
　　思及此，正咬著叉子的小王爺忽然一扁嘴，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撲簌簌流下。
　　「你怎麼了？」
　　嚇一跳的白河與繡音忙問，連還不太會說話的小白瀧也抬頭看小王爺，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想起主子跟龍爺爺他們了……」
　　小王爺邊哭邊吸鼻水地哽咽著。
　　「以前我們家也是這麼快樂的在吃飯的，自從主子昏迷不醒後，龍爺爺每天都愁眉不展，總管大人跟哥哥姐姐們都為了找主子而在奔波，而紅姐姐身為飛天族長也得回去九霄雲宮跟鬼門鎮守，連司馬大人都失蹤了。
　　雖然龍爺爺派我過來保護你們，但其實他是想讓我不要一直去想主子的事，可是怎麼可能會不想！主子再找不到元靈回歸，肉身就會開始衰弱，最後變得跟妘姬公主一樣有體無魂只能封印起來，那要怎麼辦啦！」
　　講完最後一句，小王爺嗚哇一聲嗷嗷大哭，再也忍不住強硬壓在心裡的擔憂與悲傷。
　　「不哭不哭……」繡音抱起小王爺安慰道：「飛少爺福滿德厚，一定會安全回歸的。」
　　「都是帝都魔王害的，我討厭他！把主子還給我們啦！」小王爺大哭道。
　　看著小王爺哭成這樣，白河思及文判官與沐琤他們，對於慕容飛的事，大家表面上都很平靜，但其實都是在強自忍耐而已。
真的得振作了。

　　「是有這麼難過嗎？」
　　一句話插了進來，讓大家回頭一看，一位白髮蒼蒼、面容斑駁而老態龍鍾的老人無聲無息地走到他們桌旁。
　　只有那雙眼睛銳利地根本不像老人──白河注意到這一點，而心裡剎時有了猜測。
　　聽到這句話，小王爺對著逕自坐入對座的老人握著貓拳大力哭咆著：
　　「當然超難過！難道主子倒了老板你都不擔心的嗎？」
　　這位果然就是傳說中的老板！
　　白河立刻轉頭看向繡音，便見常去老板店裡幫忙的繡音對他點了點頭。
　　是猜測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自白河與靈界接觸之後，由上至下，從來沒有見過外表老化的天人，說內心不驚訝是不可能的。
　　「擔心啊，我非常的擔心，你這毛還沒長齊的渾小子看不出來嗎？」慕老板道。
　　「看不出來！」跳回桌上的小王爺狂指著老板那根本沒表情加死魚眼的面癱臉咆著。
　　「乖、乖。」慕老板按下小王爺的貓爪，整個就是大人在敷衍小朋友的安撫語氣。
　　「沒誠意啦！」早知道慕老板什麼調調的小王爺做了鬼臉的道。
　　此時一名男侍者托著一只拖盤走上前，恭敬地彎身將擺著煙管與煙草壺以及一杯特調酒的托盤遞上，道：
　　「慕老板，這是玉棗老板娘特別招待您的。」
　　慕老板眉頭一皺，表情非常不單純的道：
　　「玉棗這女人真是，我都戒煙了還送煙來。」
　　那你還邊說邊拿煙管，甚至還那麼自然地讓侍者幫你打煙草跟點煙的動作是怎麼回事？
　　根本口嫌體正直嘛！
　　雖說知道煙草的用意什麼，但小王爺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著老板。
　　替老板點上煙的男侍者將未熄的火柴直接捏入掌中熄掉，再次彎身賠禮道：
　　「就麻煩慕老板您了。」
　　「客人最大，叫她下次要自己搞定。」
　　「大姐說，由您來使用消除妖魔偽裝的瘴氣是最強的。」
　　「知道了、知道了。」
　　妖魔偽裝的瘴氣？
　　白河正在研究這句話的同時，他看見本來站在慕老板旁邊的侍者立刻移動到慕老板身後。
　　原本站在桌上的小王爺立刻轉身拔腿就跑，還一把提起正在啃花椰菜的小白瀧，揮手一拋就往白河方向丟，自己則往繡音手掌裡跳，小王爺還對白河喊了一句：
　　「抓好小瀧！」
　　在白河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慕老板徐徐地吐出了一口煙，非常稀鬆平常又實在很帥氣的吐煙。
　　意外地沒聞到二手菸的味道。
　　有一種飄渺的氣流像冷風般流過身邊，白河不理解地想著小王爺那麼緊張是為了什麼？他看向繡音，沒遇過這狀況的繡音也一臉莫名。
　　隨後……
　　空氣瞬間滅絕，簡直就像真空包裝般被強力壓縮，連聲音都完全消失，白河才感到不能呼吸的時候，他看見趴在繡音身上的小王爺嘴巴正在開闔，似在大喊著抓好。
　　都動不了了是要怎麼抓好？
　　這念頭才經過腦子零點一秒，白河與繡音猛然向後一撞，轟地一聲氣流如海水倒灌般正面撲擊！
　　現在終於知道小王爺大叫抓好是怎麼回事。
　　這簡直就是被洪水加龍捲風正面撞擊。
　　誰挺得住啊啊啊──
　　風聲混著水聲呼嘯過他們的耳際，聲音這才打進白河與繡音的耳朵裡，若非坐的位置是背後有圍牆，他們早就不知道被沖到哪去！
　　白河一手緊抱住小白瀧，奮力轉身護住繡音與小王爺，將他們緊緊抱住讓衝擊力都打在自己身上。
　　四周氣場被強力沖刷，刷到簡直就像過了一萬光年那般，氣流倏停，壓力瞬解，太過極端的開始停止，都讓人心臟像要停止了一般。
　　猛然喘過氣的白河用力地吸吐幾回，再睜開眼看四周。
　　往左邊一看，剛才那簡直就像要摧毀掉一切的洪水猛獸，什麼都沒摧毀，而本來是將服裝變成現代人裝扮的繡音，現下也變回了武飛天的真實裝扮。
　　白河見狀再往右一看，剛那個老態龍鍾又臉色蒼白的老人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即使沒表情，整個氣燄神態彷若能囂張地壓倒全世界的男人，渾身都散發著：
　　天上地下都給老子安分一點──的氣勢。

　　「喲！」男子抬起手，一點誠意地都沒有的道：「不好意思，久沒玩這招，力道控制有點生疏。」

 －－待續－－